一开始自己可能真的只是想要吓吓他,好奇他和之前上山除魔的牛鼻子是不是一个品种的牛鼻子,结果发现好像是产地不一样的土特产。
他的符咒自己只用了一瞬间就全部拔掉了,想来感觉第二天醒来他应该会感觉危机感然后屁颠颠的下山吧?但是结果却不如人意,他待到第二天,起来看见地上的一片狼藉,然后打了个哈切,拿起多年没有的扫帚打扫院落起来。
自己,好像是被无视了。
更大的挫败感袭来,自成了鬼之后,过路的柴夫书生官差老爷哪个不是对着自己饶命求饶的?今天这个在院子里面搭帐篷的主是几个意思?看不起人吗?小道士黄毛都没有长齐就敢冒犯自己一个百年老鬼?这是多不怕死……
等等,他好像没有冒犯。管他呢,他一个正道修士在这里住着就已经很冒犯自己这只老鬼了!自己不要面子的吗?
小道士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,但是山下的人却好像很信他,第二天天刚亮刚起床,就有人上山来求他。这让自己整他一天的计划稍微的延迟了,上山来的,是难民。
那年为什么饥荒,她不清楚,但她知道自己很饿,大地没几年就会出现这种事情,粮食是一种娇贵的东西,没水来,粮食没了。水滥了,粮食没了。天冷早了,粮食没了。大风起了,粮食没了。没风大旱,粮食也没了。
但是人指望这东西过日子。其实她也不清楚,人要是没法种粮那就去摘果子,换个方式过着不就好了,何不回山里面,山里面什么都有。后来看着那些人刮树皮,煮柴汤的时候才知道,好家伙,原本以为是过来赈灾的人,是过来征粮的。那个叫做朝廷的破人好像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,或许知道,只是闭着眼说瞎话而已。就如同所有破人一样。
但是这管她什么事情?上山来拜这座庙的人说日子苦,那行啊,变成鬼不就好了,鬼又不需要吃饭,他们求自己,自己帮他们解脱,嗯,回头山里面的阿柴阿树之类的还可以来自己这边,自己还能请客吃饭。不过他们现在好像都去山下进行业务了。
“道人,我家小女病了……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……”
“扶进来,不要慌张,我来医治。”小道士没有说什么,就把人带了进来,在院子里面铺草席,像是个郎中一样,之后开符纸,蘸水黄符之后念叨那些符咒,给人姑娘喝下去,半晌功夫便有了起色:
“风邪入了体,时间不长,没什么大碍。”他说着,那边的人是对他连拜带谢,但是他没说什么,只是让人带着快些下山去。
“道长不需要……”
“我来此救济,而非让你们更加困难。说到底,现在的这些病都是饿出来的,去了根子好生修养便可以了。”
他就是这样的道士,不收钱财,还道后面院子里面去种地,庙后面那片院子本就没人管理,早些年树根都被别人给挖了,不过因为自己的出现,最近没人敢来偷菜,菜地里面也算是多的点资本。他就在那里翻整了一天,又在大正午的走进了庙里面,给前厅好生打扫了一番:
“打扰了。”他说完之后,水就泼在地上,大堂在正午被阳光照着,自己也算是难得出来,他靠着这些时间从大堂打理到了后厅,把里面的碎骨头和残骸一个接着一个的搬到院子,一齐摆在那边,再花了一段时间,把屋子里面聚集的尸臭给去了,最终走出去,拿起了剑。
“终于要来了?”眼看着正午就要过去,那鬼期待着小道士终于要硬气一回跟她拼个你死我活,哪知道对方根本看都没有看庙一眼,他拉起了符,做了场法事,嗯,当着个鬼的面,把那些被自己残害的尸骨给超度了,正午过去了,他把那些尸骨葬在了后山,然后立了木头碑。又待在了帐篷里面,等待着上山来求他的人。
这是一个怪人,鬼这样想到,至少是个怪道士。不过他做的也算是冒犯自己了吧,毕竟那些人是自己杀的超度之前的怨念算是自己的修为,好家伙一股子全部给超度了那自己不就是……她想着,但是突然也觉得,没了尸臭胀气环绕的屋子,也算是赏心悦目了些许就是了。
——
“呼……没事儿吧?”东方见到自己怀里面的女子终于没有继续爆发那股邪力,心想自己算是大难不死,要是那种情况下槐楠这样的鬼王直接爆发力量,自己这个以身上去抱她的人毫无疑问的是抱上了一个炸弹,爆发之后别人没事儿第一个四分五裂的估计是自己,就这样,别说周围了,全灯会的百姓就都应该给自己发个见义勇为奖。什么是名门正道啊!这就是素养!真正的素养!高尚的灵魂!
“那个……东方小友。”槐楠也逐渐思绪归于清醒:“没事的,刚刚稍微有一些有一些冲动了,但是现在没事儿了,我已经缓过来了,所以……”
“你能放开我吗?怪丢人的。”槐楠说着,东方才看见,周围的目光,好像都在直视着自己:
“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,成何体统啊!”
“看看现在这些小年轻,这真是,太伤风败俗了啊。”有人说道:“真是不知羞耻!”
“真是不知羞耻!”连碧霄在东方腰间都不禁说出这句话,东方连忙松手对着剑说道:
“那些无知群众骂我也就够了!你掺和什么?”
“东方,我一直觉得你生性就是个色胚子,以前云游那些事情,什么撩女孩裙子,扑倒女孩按到关键部位之类的,你都说那是不可抗力还是什么什么之类的,今天去算是理解了,你小子是真的勇,女鬼都可以吗?是不是只要是不带把的你都可以?应证那句古言:只要胆子大……”
“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!”东方连忙说道:“我这是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的,东方小友刚刚那样做,是怕我无端爆发伤了旁人。”槐楠点头说道:“不过直接以身来挡……东方小友真是有点鲁莽呢。”
“嗯,鲁莽到准备吃女鬼豆腐的境界。”
“小祖宗麻烦你闭嘴好吗!”东方算是有些恼怒,槐楠说道:“她不过是想要折煞下你,刚刚她也是开了真气要给你护体的,嗯,谢谢了,那种时候要是爆发了,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。”
“总而言之现在就好了。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还活着,这就可以了,那个……槐楠姐姐,你说那个人应该是天师的徒弟,这件事情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?”
“他一定是张天师的徒弟。”槐楠说着,只有在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:“我绝不会记错这一点。”
“好的那么问题来了,他叫什么名字?”
“他叫……”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槐楠沉默了,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,一个可怖的事实……
“我忘记,他的名字了……”怎么会这样?他记得那个人的样貌,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,做过的每一件事情,但是她忘记了名字,那个本最不应该忘记的刻骨铭心的东西,现在却被她给遗失了,遗失了这个最重要的东西。
“我忘记他的名字……即使我知道船上根本没有他……”说着,槐楠的好像又一次的失神了起来,原本好不容易压制的情绪,现在又一次被激起。
“好吧其实这不要紧。”突然东方开口说道:“总而言之,你想要找到你认为的那个人,因为知道他会在天师的灯会出现,所以来的对吗?那好吧,我们就去找找不就行了。”
“找?”槐楠看着东方剑神,后者比划了一下:“既然感觉东西丢了自然要去找,记忆可不会无端的背叛,虽然按照时间来看张天师飞升了他的弟子也早已不在人世间,但是如果是他的弟子,那么一定会被记述下来,只不过有可能是记录太短所以内忽略了……你手上的画集是天师府今年的,那可能去年,前年,大前年的画集上面就有别样的记述,要知道那些写这个东西的人最擅长胡编乱造……现在时间不早,但是灯会会到清晨才算是彻底结束,这段时间我们可以问询很多人,以及不是人的家伙。”
“这个意思是……东方小友,这样真的可以吗?”
“那有什么不可以的,梦不尘把你交给了我,我负起责任做就是了,闹骚放在做事之前,做事就可以认认真真的做了。不是一句笑话,寻人这方面,我很擅长。”
“所以,槐楠姐姐,不需要太过失落或者怎么样的,我们既然要是说了要帮忙,那就是会去做的,一诺千金,然后力所能及的尽力去做。”东方说着看着她露出笑容伸出手:
“现在,我们一起去找找看,找到他,可以吗?”
听着东方的话语,槐楠看着东方,那一刻她的眼里面重新闪烁光芒:
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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